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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娘是个病秧子(天帝润玉×天后容齐)(十九)

容齐身为西启皇帝时,从没有午睡的闲情逸致,那一般是他后宫的妃嫔才有的福气。为堵太后娘娘的嘴,每隔一段时间,容齐便会选择其中听话的,晋一晋位分。所以尽管未曾宠幸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,启皇在后宫的口碑,倒算不错。

一国之君的重担,在傅鸢将容毅的子嗣铲除殆尽后,全数落在容齐这颗独苗身上。除却国事,他还需分心处理遣放到各国探子发回的消息,在不惹恼母后的前提下,制衡各方,尽量保障容乐的安全。有时容齐自己也会觉得奇怪,他病病怏怏的身子,一根弦绷紧,竟然也捱到命数之年。除极少数通晓内情的人以外,几乎没有人将启皇与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联系起来,相反在宗政家的男人看来,容齐心思诡谲,极富野心 ,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。

上天以后,容齐抛却尘缘,整个人反倒彻底懈怠下来,一切都有天帝替他安排妥帖。以往睁开眼,第一个要找的小荀子,不知不觉中竟变成了天帝陛下。

陛下说,要安心歇息,他就守在此处,确保容齐醒来,第一个就能看见他。

可当容齐真的醒过来的时候,天光昏昏,幔纱摇曳,四寂无声,榻边并没有润玉的身影。

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璇玑宫,冥界幽暗,不知时辰。他呆坐半响,闷闷的有股气,揪起鸳鸯枕中内侧的那个,径直往床下丢去。

轻纱被撞得扬起又落下,容齐侧身躺回去,双目睁着。未知过了多久,轻缓节律的脚步声响起,润玉弯腰拾起那只枕头,手掌抚过花纹,纱帐后的人影,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,骤然起身。

天帝目若朗星,笑了笑,摇着那枕头问:“你扔的?”

见到润玉,被独自丢下的空落感都离他远去,容齐一扫阴霾,满脸无辜的摇头:“不是我。”

陛下并未纠结此事,将绣枕随手放置在旁,走上前去挽起榻幔,神情恬淡:“齐儿,快些起来,本座带你去见傅太后。”

启皇神色微黯,傅鸢的离世,是他在赴死前就预料到的。他给容乐写下信函,恳求她与宗政无忧,能够看在他的薄面上,给西启太后一个体面的结局。

容齐本也是个极度渴望母爱的孩子,他努力过,希望母亲能接纳自己。在傅鸢的眼里,凡是容毅的血脉都该死,心伤透了,痛到麻木,也敌不过她对他父亲的憎恨,哪怕父皇早已驾崩。

他以性命替容乐解毒,是对母后最大的忤逆,几乎不可饶恕,依傅鸢的脾气,只怕一见面,就要掐断他脖子。

看出容齐的犹豫和伤怀,润玉坐下,从身后环抱住他,轻轻摇一摇:“傅太后很想念你,据本座所知,她在地府寻了你四年。”

容齐翁声道:“陛下不必安慰我,我的母亲,我比任何人都了解。”

“你不信?”润玉偏首,目睹这样的容齐,心疼和鼓励并存,“去看看她吧,见到她,你会发现,本座所言不虚。”


傅鸳坐在团锦圆凳上,面前是色香俱全几盘佳肴,她一手支额,显是在等人,直到门外终于有了响动。

她欢欢喜喜的起身,将重新回到玄冥宫的容齐,拉进屋宇:“齐儿怎么才来,为娘都等你许久了!”

容齐尚不明就里,视野里出现的一桌好菜,和满脸温柔的傅鸳,都令他无所适从。正愣神间,傅太后急切的推他一下:“快坐下来尝尝,也不知母后的手艺生疏了没有?”

视线缓缓扫过,印象中在离开北临,前往西启的路途上,他才有幸,吃到母亲亲手做的菜。七岁的小容齐,面庞稚嫩,不谙世事,咬着筷子问她:“娘亲,我们要去哪里?”

那时的傅鸳神色冷冽,不耐的告诉他:“去找你亲爹。”

为避免暴露行踪,沿途走的均是荒僻小路,遑论投店住宿。好在傅鸳自幼习武,早年也曾出入江湖,猎野捉鱼不在话下,母子俩才不至于饿死。

他还记得,路过太湖正值汛期,心善的渔夫见他可怜,特意送了几条小银鱼给他。

当他成为西启的六皇子后,母亲便如彻底遁世般,再也没有出过佛堂。容齐最爱的那几道菜,多年不改,像是烙印刻在骨子里,只因它们都是娘亲做过的。他徒劳无用的执拗于此,哪怕御厨的技艺再高明,却也回不到从前的味道。

容齐撩衣落座,瞥了眼傅鸳,眼神有些奇异。但他依旧没有说什么,默默然的,拿起筷子,小口小口的吃起来。

傅鸳始终注视着他,眼也不眨,直到容齐将桌上的菜,每样都吃完大半,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她掀开暖盅的盖,里面用地府热泉煨的一碗汤药,还是温的。她手捧药碗,舀起一勺,递到容齐唇边:“齐儿,喝药。”

受宠若惊已不能形容容齐此刻的心情,眸底浮起无尽的讶异。他试探性的开口,抿下一口药汁,傅鸳却像理所应当般,继续喂下一口,那温婉慈爱的模样,是容齐从未见过的。

直到药碗见底,容齐都没顾及那腥苦之味,艰难开口:“母后你……实不必如此……”

面对傅鸳不解神情,他左右环视,确定四下无人后,这才压低声线:“您若是迫于他们的淫威,就眨眨眼……”

先前明明就是他自己要求,要吃母后做的菜,还撒娇汤药太苦,要娘亲来喂。傅鸳一愣,哭笑不得道:“你这孩子,怎的胡言乱语起来?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呢,她为何没有夫唱妇随一道来?”

容齐疑惑道:“什么夫唱妇随……”

“就是天上那位夜神仙子啊……”傅鸳看他变成鬼以后,傻傻呆呆,记性大不如前,“既然我儿要娶她,总得带到母后跟前,瞧过模样性情才行。”

他从未听闻,天上有什么夜神仙子。方才天帝,斩钉截铁的断言,母亲是爱他在乎他的,还要他亲眼来看。

莫非天帝陛下曾对母后说过什么?

容齐心里升起一股不太秒的预感,他眼神发飘,缓缓立起:“是……是儿臣忘记了。母后稍待,儿臣去去就来。”


容齐步履匆匆,行入玄冥宫花苑之时,陛下正独自品茗。他的衣摆拂地,背影萧索,扬手将清茶注入杯中,一派出尘。

启皇走到他身边,口吻带上些许质问:“陛下,你为何要欺骗我母,道朕要与子虚乌有的夜神仙子成亲?”

袅袅雾气腾起,掩盖天帝神情,他轻轻叹息:“本座那样说,只为安抚傅太后的心。”

容齐转到他身前,不满道:“母后深信不疑,要我带着夜神仙子同往,陛下信口开河,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?”

润玉睫毛半阖,嘴角几乎要忍不住翘起,但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:“本座记得,齐儿对易容术深有研究,不如你男扮女装……”

“陛下未免强人所难,一国之君扮红装,成何体统。”容齐断然拒绝。

你明明在容乐面前,扮过女装,还得了个大美人的称号。曾在附身时探寻过容齐记忆的天帝,对此印象深刻。他并未直言不讳,遥望冥界极光,眼神怀念又落寞:“齐儿,本座当真羡慕你,至少,你的娘亲还在六界之中。”

容齐表情略僵,咄咄逼人的气势,缓和不少:“陛下……”

“我和我的生母骨肉分离近万年,就在我打算与她相认时,她不幸遭难,殒命于废天后掌下……”润玉低低絮语,恍似沉浸在回忆中,“是我和西启太后说了那些话……”

他罕见的真情流露,令容齐微微动容,悲天悯人道:“那陛下出此下策,是为了……”

“本座不过想从傅太后那里,得到些许娘亲的温暖……”润玉思母为真,顺着容齐话由,循循善诱也不假。他盯着对方双眼,真诚无比道,“只要你愿意假扮夜神仙子,让本座化成你的模样……哪怕是片刻的自欺欺人也好……你愿意成全我么……”

端坐九霄,覆手乾坤的天帝陛下,亦有无法弥补的遗憾。容齐心尖,被柔软的撞了一下:“这……分你一点,也并非不可……虽然朕……也是刚刚才有娘亲……”

想到很快便能一睹启皇女装的绝世风采,润玉由衷夸赞道:“齐儿,你真善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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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博ID:想烬烬的发鹅。不喜纷争。写文一为自己开心,二为同好开心。其余皆为自寻烦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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